严复政治思想中的“变”与“不变”

朱新屋撰文《变道与变法：严复政治思想的变与不变》指出，晚清变局中的“中体西用”思想，经历了“从西学不能为用”到“中学不能为体”的转变。其所论权势转移正与严复时代相合，其时甲午战败已对“中体西用”产生了怀疑，“西学不能为用”成为普遍的观念氛围。从严复以“社会有机”反思“中体西用”，因“体用不二”批评“速化之术”，用“保存国性”反对“共和革命”可以看出，作为政治思想家的严复虽被誉为“中国西学第一者”，但是并不主张简单移植西学。原因就在于受斯宾塞的影响，严复以社会有机论为思想基础，把中国和西方视为与生物体一样的有机体，因各有自己的国性，故中体西用之间并不兼容，所谓“东西二化，绝然悬殊”。为此要改变当时中国的积贫积弱状况，不能变道，实行激进革命；而只能变法，实行渐进改良，所谓“人心风俗，不可卒变”。严复成于洋务而批评洋务，身处维新而批评维新，熟稔革命而批评革命，其背后的思想张力应从此处理解。无意过分强调斯宾塞对严复思想无远弗届的影响——正如史华兹所做的那样，但是严复政治思想一致性的背后却潜藏着从社会有机论到保存国性论，再到政治改良论的逻辑递进。由此可见，在对严复政治思想的认识中，既不能将林纾“以中文沟通西方”与严复“以西文沟通中文”等量齐观，也不能简单地将严复贴上自由主义、保守主义等标签，更不能化约式地认为严复“滑向了‘中体西用’的深渊”，而必须在具体的历史情境中把握其思想的内在演进。  

摘自《福建论坛》2019年第7期